我始终不太理解,一些父母对孩子的爱为何一定要用恨来表达?虽然知道这其中可能有恨铁不成钢的因素在里面,但是那晚,当我看到那个9岁的男孩血流满面时,内心还是被强烈地震撼了。
深秋凉意渐浓,晚上11点的时候,我和搭档马乔在巡逻时,看到一名妇女拖拉着一个满脸都是鲜血的男孩。
在医院,妇女告诉我孩子9岁,小学三年级学生,却始终支吾着不肯说孩子是怎么受的伤。见我追问,她说孩子在楼梯上玩,不小心摔了下来,磕破了头。我看出妇女是在撒谎。
因为还有别的警情派来,我只好把妇女的情况记录下来,离开时看到孩子正躺在病床上被清洗创口,撕心裂肺般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。
一天傍晚,我和马乔来到男孩家,开门的是一名中年男子,看到门外的警察,十分诧异。然后我就看到了那名妇女从男子身后闪了出来。
坐在沙发上,他俩都沉默不语。我就开门见山地说:上次孩子受伤,我认为不是他自己摔伤的。
中年男子猛然抬起头,又慢慢低下去,点点头说:对,不是,是我失手把他推倒的。
男子说他34那年才有了儿子,对他自然是宠爱有加,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孩子不满了呢?他说,是在孩子上学以后。孩子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,自己的怒火在心底堆积,到后来简直视若仇敌。
出事的那天晚上,孩子又因为学习的事情顶撞他,他把房门打开让孩子出去,见孩子不动,于是上前一把抓住他拖出去,孩子挣扎着要回来,结果他就用力一推。
他说他真是非常爱孩子,从小到大不忍心让孩子犯一点错误、受到一点伤害,为孩子甚至可以去死。但是孩子为何就不理解做父亲的心呢?说到此,男子的双手不停地搓着。
我有些明白孩子顶撞的由来,也许是父亲那充满恨的爱意让他窒息。
不忍心让孩子犯一点错、受到一点伤害,这看似深沉的爱,其实对孩子来说,简直是痛苦的牢笼。(李其志)